清冷的声音中,带有一丝甘冽。
杨牧之的脑袋只需轻轻转动,就能看见一个娉婷袅娜的身姿,她一袭湖蓝绣波花绢裙,柔细曼腰系着同色半月丝绦,轻轻挂着一个银丝海棠荷包,一晃一晃,格外打眼。
杨牧之老老实实躺下来,果然一动不动,调皮的眼睛却没有闲着,这个角度,刚好可以看清她的容貌。
杏眼蛾眉,桃腮玉面,看上去也就双十年华,眉目虽然略显冰清,但那份细腻的温柔,还是能感受得到的。
一双洁白的柔荑小手轻轻递到杨牧之眼前,由于她没有靠近床榻,伸长的手臂自然而然的露出一小截在衣袖之外。
一一摘掉杨牧之脸上的银针,顿感舒服的杨牧之露出了一个笑脸。
虽然这位不知名女子的容貌,在见过了大风大浪的杨牧之看来,最多也就能拿七十来枚小雪钱的样子,但那份冰冷中夹杂的温柔,让他心里泛点温暖。
杨牧之不敢去问她的名字,静静看着她替自己拔掉腹部的银针,放下衣服,盖好了被褥。
女子从腰间挂着的荷包里摸出一粒药丸,俯身下来,看着他。
杨牧之楞了一楞,张开了嘴巴。
女子将药丸塞进他嘴里,走到门边,回头看了他一眼,就推门出去了。
药丸入口即化,苦苦涩涩的,还有一丝酸酸的味道。
迷迷糊糊的,就睡着了。
……
等杨牧之再次睁眼醒来,发觉自己还是不能活动四肢,但脑袋起码还是能勉强抬起了。
木门被轻轻推开,进来的依然是昨天那名女子,她一声不响在他脸上和腹部扎完银针,又转身出门了。
同样的,还是回头望了他一眼。
杨牧之忖测着她出门前的那个眼神,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那个眼神里,好像包含四分熟人相见后的那种陌生;有两分多情少女再遇多年不见,分手后的情人;有两分初次相见的陌生人,却发现似乎相识很久了的那种感觉。
最后还有两分,好像是,恨意!
杨牧之自然想不出来,为什么会惹来她的恨意,连名字都还不知道,又是第一次见过她。
甚至,他连自己现在身在何方都不知道。
看见这个女子,他就会偶尔想起楚虞瑶。
有时候,楚虞瑶的眼神里,也包含着很多复杂的东西,比如这种莫名的恨意,就不少。
最后一次看见她,是洁白雪地里,她一袭鲜艳红妆。
那个容颜无双的姑娘,本该是他的新娘。
一位眼睁睁看着自己夫婿,跌落万丈海崖的新娘。
杨牧之笑了笑,再想那些都没有什么作用了,如今,还是重头来过吧!
十四岁那一年,此心安刺出的那一剑,母亲流的血泪,都不能白流啊!
黄昏时分,那名冷清女子又来了,这次一同来的,好像还多了一个人。
女子依然是掏出一颗药丸,等着杨牧之乖乖张嘴。
身旁一个可爱的声音响起:“大姨,你调的药,怎么都不起个名字啊?”
大姨?
杨牧之极力转头来看这个甜美声音的主人,脖子歪得老长。
床榻边,大大咧咧站着一位梳编着单螺髻的少女。
她乌黑秀丽的发股集结,盘叠如螺,置于头还算公允,但好像很多人都没有被算进胭脂谱之列。
比如小狐狸、小鱼儿,还有林薇,她们几个,在胭脂谱上就必定能占据一席。
当然在杨牧之心里,也有自己的一个胭脂谱。
排名第一的,自然是雩儿。
虞瑶排在第二位,应该没有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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