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味嘛!
半躺着的杨牧之很是惬意,干脆闭目养神起来。
与小狐狸分开这几天来,先后有两次最严重的伤,一次是鲛姬湖的战船上,楚虞瑶的那一记指剑;还有一次是桐油树林那瘦弱刀客最后一刀,两次大伤看上去都不显山不露水,却都是伤及了大道根本……
杨牧之睁开双眼,望向遥遥苍穹。
想起自己这些年在葫芦镇的玩世不恭、涎皮赖脸,看似整日嬉笑,实则内心苦楚,可是又能为几人所道呢……
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浑浊起来,似乎当初那座耀眼夺目的白光就在当下,就在眼前。
雾霭蒸腾之中,那座照耀得让人睁不开双目的白光大阵,就这样活生生吞噬了一位十四岁的少年。
身旁不足一丈之遥,便是他的母亲。
一袭鹅黄素雅菊花裙,执剑袅袅屹立雪中。
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写满了无限不舍和无尽哀伤。
她手中那柄名剑此心安毅然刺向白光之中,这一剑,一位母亲彻底抹杀了自己儿子在这方天地间的全部气机。
哀大莫过于此,而己死亦次之……
一滴晶莹泪珠滴落于此心安剑尖之上,在那一剑中跟着那道白光一齐消散,辗转飘去百万里之遥。
那滴伤心泪,化作一支淡雅菊簪,再以心中之愿为刀,篆字有八,愿谨记于心,笃之于行。
那道耀眼白光一丝一缕消散,漫天鹅毛飞雪也一片一簇息歇。
寂寥的梧桐山颠,只剩一袭同样寂寥的鹅黄身影。
山脚又有萧杀转瞬而至。
此心安再度峥嵘出鞘,沛然剑意浓郁如霜,充斥着天地八方……
子母分离意难任,旧怨平兮新怨起。
被人轻轻抱进怀里,还有一只温柔的手替自己抹去眼角泪珠,杨牧之悠然惊醒,一瞬间竟不知此时何时,此在何方……
半晌回魂后,方知是姚魏紫那张天真可爱的俏脸,正在妩媚的看着自己。
杨牧之敛了敛心神,起身坐好,发觉全身已是汗湿衣襟,手中却紧紧握着那支非金非玉的秋菊簪。
簪上篆刻有娟秀的小楷,八个字。
谦谦君子,卑以自牧。
杨牧之第一次被人撞破自己流泪,似乎有些慌张。
看看那两兄弟还在扭转着脖子看海,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窘境,于是他一脸可怜兮兮的看向小狐狸,希望她别将自己哭了的事情说出去。
姚魏紫似笑非笑的瞟了他一眼,不知道是何意思。
杨牧之无奈之下撇撇嘴,便与那两兄弟开起玩笑来,你们俩脖颈之功力当真深厚,竟然这般能曲能伸,真是厉害,厉害!一边还伸出大拇指。
两位惹不起的人中总算有一个开始发话了,两兄弟如蒙大赦,赶紧回头活动了一下脖颈,再憋下去指不定就要断了。
虽然姑爷这话听着不太像夸赞,不过看在他竖起大拇指的份上,两兄弟嘻嘻哈哈跟着说了些没有半点用的废话,最后贺蛮还提了一句,“脖颈之功,那还得看咱家小姐呢……”
他也想学杨牧之伸出大拇指,又想起这只手掌好像少了一个大拇指,赶紧又换了另一只手做出这个动作,还在小姐面前晃了一下。
当他以为这马屁拍的也多少不算那么生硬的时候,自家小姐不善的眼神流转而来,贺蛮心中一慌,大事不好!
果然,姚魏紫娇笑道:“贺蛮,记得你以前游水很厉害的呢,也是这个呀……”
她也俏皮的伸出一个格外可爱的大拇指。
贺蛮老老实实的噗通一声跳进海里,跟在芍药花旁拼命游水。
一脸闷闷不乐,似乎认为自己死的有点不明不白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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